每年1月份，年度業績預告都是資本市場的開年大戲。這兩年，一談到業績預告，給人直觀的感受好像就是一片愁云慘霧。剛剛過去的兩天，預計巨額虧損的公司明顯增多，相關報道似乎又層出不窮。滬市力帆股份、*ST剛泰預等虧損在10億元以上的公司就有好幾家。上市公司一臉炮灰，投資者捶胸頓足，自媒體難免推波助瀾。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值得好好捋一捋。
細看這些預告大額虧損的公司，大都有跡可循，遠不必過于驚詫。多數時候，要是能夠多看幾眼公告，有所警惕，也就可以做好應對了。有的公司從一季報一路虧到三季報，年報繼續虧損的預期早就形成。大多數投資者對此也是心知肚明。就好比已經標出警示牌的危險路段，司機要么改道而行，即使勉強通過也會格外當心。前面說的力帆股份、*ST剛泰就是此類。乍一看虧損金額巨大，但實際上，前期力帆股份投資新能源汽車失敗、*ST剛泰發生大額違規擔保等情況已經充分披露。市場對其慘淡的經營狀況已多有了解，監管也是層層緊盯，風險已充分暴露。投資者有充足的時間“棄船逃生”。
再來看看面上的情況。年度業績預告無非是把市場最為關注的業績表現及早告訴投資者。盈利了，皆大歡喜；虧損了，郁郁寡歡。這幾年業績預告的分布到底如何，還是要數據來說話。2017年，滬市公司預盈類公告430份、預虧類公告70份；2018年，預盈類公告300份、預虧類公告140份。截至昨天，今年以來預盈類公告發了200份，預虧類公告30份。常規來看，最后兩周預虧公告還會增加。但總體而言，最終的實際情況可能跟前兩年大致相仿，預盈類公告還是會遠多于預虧類公告。
這么來看，預虧公司確實有，但報喜的公司還是占了大多數。業績預告大致上本是一出有喜有樂，間或夾雜些“梨花帶雨”的正劇，但不知不覺中卻被演繹成了“淚眼看花花不語”的苦情劇。甜的都被剪輯、喜的都被快進，苦的和悲的卻被有意無意放大、滾動播出。“A股雷雨季”“這些公司又開始爆雷了”等字眼不時占據頭條，被頻頻轉載。讀下來難免讓人感覺一片狼藉，沒了好日子。
何以至此，恐怕有三個原因：一是大家對上市公司有比較高的期待，覺得他們是萬千企業中的佼佼者，個頂個的身體倍兒棒、業績優良。一旦出現下滑或者虧損，就好像學霸考了個不及格，免不了有些焦慮和落差。二是公司一虧就虧出幾十億甚至上百億，難免讓人有些心驚。另外，還有些市場聲音，為了賺點流量、抓點眼球，把專業判斷、獨立思維拋之腦后，專撿驚心動魄的話來講，不知不覺中好像就有了點“黑云壓城城欲摧”的感覺。還真應了那句老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就說這兩天，預增公告發了120多份，但落到大家眼里的好像只剩那幾家巨虧幾十億的公司。諸如恒力石化、中國人壽這樣業績翻番的龍頭公司，市場關注度好像并不高。
這兩年實際虧損的公司大體是什么情況？還是來看看數據。2017年滬市虧損公司70多家，2018年有140多家，占全部上市公司的比例在一成以內。2018年虧損公司的數量增加不少，與近兩年內外部環境錯綜復雜、經濟結構調整持續推進、壓力挑戰明顯增多不無關系。即便如此，滬市還是有九成公司實現盈利。2019年，外部壓力不減，但經濟總體穩中求進的趨勢沒有改變，預計滬市公司虧損情況也不會有根本性變化，基本也會同2018年相當。大體來說，資本市場是宏觀經濟的“晴雨表”，有晴有雨是常態，關鍵是晴天多還是雨天多。要指望所有上市公司都盈利，就好比要天天陽光普照，不可能也不現實。就像道路交通，每年多多少少總會發生一些交通事故。一個司機或許可以保證一輩子都不磕碰剮蹭，但整個道路網絡卻不一樣，交通事故的發生是有概率的。這個概率既取決于司機技術、車輛性能等自身條件，也不能避免道路、天氣等外力影響。上市公司的虧損也是有概率的，既和自身經營密切相關，也脫離不了宏觀經濟和行業發展等外部環境。
真正需要解讀的是虧損背后的原因。有行業經營原因造成的虧，有“關鍵少數”行為不端導致的虧，有實事求是卸下重負的虧，也有暗藏貓膩借題發揮的虧。表面看都是虧損，但不同因素作用下的虧損顯然不能一概而論。說到底，大家真正有疑慮、不滿意的，還是那些意料之外的虧損，尤其是不明不白的大額虧損。最典型的就是“大洗澡”，前幾年看上去太太平平，忽然間虧損數十億、數百億。大家難免會問，為什么突然虧這么多？以前怎么一點端倪都沒有？或許對企業來說，全部虧在一年，以后可以輕裝上陣，面子上好看，又規避了退市風險。但對投資者而言，對公司業績的真實性可能就會大打問號，甚至懷疑以前的利潤都披著虛假的“外衣”。對這種情況，市場會質問，監管也應該緊抓不放。這兩天，大額虧損的力帆股份、湘電股份等公司，交易所都在第一時間發出問詢函，也是要還投資者必要的知情權。
即便如此，也還是要抬起頭來看看資本市場這個大森林。根據以往經驗，差學生不到最后不舉手，最后兩周預減預虧的公告估計會更多一些。但總體來看，滬市公司九成盈利的格局大致穩定，龍頭企業的經營基本面也沒有大的變化，市場運行依舊保持平穩有序。也就是說，資本市場這片森林難免有些枯木、朽木，但更多的還是生機勃發、茁壯向上的棟梁之材。他們才更值得吸引市場和投資者的目光。
作者：邵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