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東阿阿膠（000423），經歷了幾個“第一次”。

到2019年一季報，東阿阿膠上市以來首次營收與凈利同比雙降：營收12.92億元，同比下降23.83%；凈利潤3.93億元，同比下降35.48%。

1月19日，被稱為“藥中茅臺”的東阿阿膠發布業績預告，2019年度凈利潤預虧3.34億元至4.59億元，同比下降116%-122%，這是東阿阿膠27年來首次虧損。

同一時間，東阿阿膠“靈魂人物”秦玉峰，因到齡退休，申請辭去董事、總裁和公司法定代表人職務。

回顧東阿阿膠的股價表現，一季報和中報都引發了股價的持續下跌。此次業績預報后，1月20日開盤，東阿阿膠幾乎以跌停開盤。截至收盤，下跌2.57%至36元，總市值235.5億元。

27年來首次虧損

東阿阿膠賣不出去了？

昔日白馬股并不是一夜之間變成“黑天鵝”的。

2016年至2018年，東阿阿膠的營業收入分別為63.17億元、73.72億元、73.38億元，分別同比增長15.92%、16.7%、-0.46%。

同期，凈利潤分別為16.25億元、18.52億元、20.44億元、20.85億元，同比增長14%、10.36%、1.98%。

也就是在2018年，業績一直以來穩步增長的東阿阿膠出現了營收凈利增幅雙降。

2019年第一季度，營收12.92億元，同比下降23.83%；凈利潤3.93億元，同比下降35.48%，營收與凈利同比雙降。

2019年半年報，凈利潤為1.93億，同比下降77.62%。這意味著公司第二季度已經出現了虧損，虧損額為2億。

2019年前三季度，凈利潤為2.09億，同比下降82.95%。且第三季度一個季度的扣非凈利虧損了457萬。

到了2019年的年度業績預報，東阿阿膠迎來了自1993年以來的首次虧損。

雖然在營收下降、凈利虧損方面經歷了很多第一次，但原因卻非常一致。從第一季度開始，“清理庫存”就是營收縮水的重要原因之一。

據wind數據顯示，2010年至2018年東阿阿膠的存貨金額，由1.94億元升至33.6元，增長超17倍。期間2013年和2016年出現了兩次“飛躍”。此后存貨壓力居高不下，而2019年一整年“清理庫存”的努力也未見成效，截止2018年前三季度，東阿阿膠的存貨金額仍然高達33.55億元。

與此同時，東阿阿膠的存貨周轉率也連續三年跌至1以下，2016年至2018年，分別為0.88、0.78、0.72。

業績爆雷，備受打擊的除了東阿阿膠的9萬股民外，基金也受到了影響。

據目前披露的四季度重倉報告數據顯示，持有東阿阿膠的公司有兩家，分別是易方達與銀華基金。其中易方達基金持倉1661萬元，銀華基金僅有12萬元。

囤積原料、價值回歸

倡導“漲價”的“阿膠少帥”走了

業績首虧之外，被視為東阿阿膠靈魂人物的秦玉峰也因到齡退休而辭去所擔任的職務。

在此之前，2019年11月，東阿阿膠曾發布公告稱，公司董事長王春城申請辭去東阿阿膠董事長、董事職務，辭職后，王春城也不再擔任公司任何職務。

秦玉峰是我國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東阿阿膠制作技藝代表性傳承人，被稱為“阿膠少帥”，曾帶領東阿阿膠走過了最風光的幾年。

從2005年到2018年，東阿阿膠凈利潤已經連續13年保持了正增長，且連續12凈利潤年復合增長率20%以上。公司股價也從10年前的6元左右，漲到了2017年最高的72元，是一家市場公認的白馬股。公司的九朝貢膠，還曾被私募大佬趙丹陽作為禮物送給巴菲特。

2006年，秦玉峰剛擔任東阿阿膠總裁，提出了一個發展戰略——“文化、價值回歸”，在這一戰略的引導下東阿阿膠開始走高端化路線，價格也越來越貴。

秦玉峰認為阿膠的價值應當回歸到20世紀30年代阿膠的等值價值，還引用了歷史典故：“在明代，記錄商業史的目錄對阿膠的商業流通有詳細記載。阿膠當時每市斤課稅銀一錢六分，按當時稅收慣例，流通稅占銷售額的1/20，推算阿膠價格大致為每市斤三兩二錢白銀，折算到現在相當于每市斤4000-6000元人民幣。”

從此，不斷漲價便成了東阿阿膠的一個特色。據相關數據顯示，2001年，東阿阿膠的阿膠產品零售價為每公斤80元，漲到2019年3月15日的每公斤5996元，19年間漲幅74倍。

提價帶來了豐厚利潤，同時也導致市場份額的降低。根不完全統計，東阿阿膠的市場份額從2006年的70%左右，一路下降到2013年的30%，之后一直徘徊在30%-40%的水平。

而在多次漲價的背后，則是經銷商長期依賴囤貨來盈利，這也是造成東阿阿膠目前庫存積壓的重要原因。

除了經銷商囤貨，還有原材料的囤積。

東阿阿膠漲價還有一個原因——原材料價格上漲。與此同時，國內的“阿膠熱”也導致了驢皮價格的上漲。東阿阿膠陷入了循環。

2000年左右，市場上每張驢皮的價格大約在20多元，2016年一度沖破每張5000元的高位。最高時期，驢皮價格漲幅達到250倍，驢皮成了名副其實的“LV皮”。

供應量的減少也是驢皮漲價的因素，據中國新聞周刊報道，過去三十年間，中國讓出了世界上最大養驢國的寶座，驢的存欄量從頂峰時期的1120萬頭、占世界驢總數四分之一，下降到2018年的253.28萬頭。山東阿膠行業協會會長李貴海稱，進口驢皮用作阿膠的比例現在至少占到了60%以上。

驢皮價格年年漲，東阿阿膠選擇了囤貨。2014年至2018年，東阿阿膠累積凈利潤83.7億，而經營現金流只有50億，秦玉峰表示，30多億的差價正是因為東阿阿膠“戰略性的儲備了很多原材料”。

但很快，驢皮突然在2017年遭遇價格低點，暴跌70%左右。

多重變化疊加，都導致了今日東阿阿膠“失血”去庫存。

但只要市場能夠打開，東阿阿膠仍可以順利消解存貨，然而近年來，阿膠卻面臨著“口碑危機”。

“提款機”還是“智商稅”？

一直以來，阿膠都被視為補氣養血、美容養顏的滋補佳品，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專家發表觀點認為阿膠本身沒有什么營養價值，甚至不如雞蛋。

2014年，北京協和醫院腎內科主治醫師陳罡，曾在丁香醫生發表文章，《阿膠，被“神化”的水煮驢皮》。

“丁香醫生”還曾發文《這4種保健品不保健，過年送禮不要選》，阿膠位居榜首。2018年過年前，該文被深圳衛計委官方微信轉發。

除了丁香醫生，其他科普也不在少數。

而阿膠本身的標準，也確實令人疑惑。

目前市面上的東阿阿膠分為兩種，一種是OTC，即非處方藥；還有一種是保健食品。

雖然批號完全不同，但東阿阿膠的旗艦店網頁上卻寫著：產品原料和生產工藝都一樣，本質沒有區別。

既然沒有區別東阿阿膠到底是保健品還是藥品呢？

但不管分類如何，像阿膠這樣以“滋補”為定位的商品，盈利都是建立在消費者信賴的基礎上。信則提款機，不信則智商稅，當越來越多的消費者將東阿阿膠定義為“智商稅公司”，東阿阿膠去庫存的道路也會面臨更多困難。

此外，除了東阿阿膠外，近期披露業績“爆雷”的公司明顯增多。

根據交易所對業績預告和修正公告披露的相關要求，相關公告需要在2020年1月31日前完成披露，這意味著春節前也可能是部分A股公司業績集中爆雷的時間。

目前，還有大唐電信、智云股份、永貴電器、兆新股份、雷柏科技、樂惠國際等多家公司也預計2019年將出現虧損。大唐電信、智云股份預虧金額均在5億元以上。

實際上，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已部分驗證。

據Wind數據，截至目前，在已發布2019年業績預告約1100家公司中，預計2019年虧損的公司約90家，上述公司預計虧損規模合計已近900億元，若加上剛退市不久的神州長城，合計預虧規模將超過900億元，其中預虧金額超過1億元的公司已超過60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