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蔬果等農產品最為豐富，不過在菜場甚至超市賣場里，有不少蔬果的名字叫人納悶——茄子叫“落蘇”，荸薺叫“地栗”，“珍珠米”里沒有米，“夜開花”不是花而是瓜……哪怕土生土長的上海小囡，往往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對此，解放日報·上觀新聞發文人請教了農業專家，說一說部分上海蔬果俗稱背后的故事。

落蘇=茄子

“落蘇”與“茄子”在發音上沒有任何相似之處，為什么上海人管茄子叫落蘇？

事實上，不僅上海人管茄子叫落蘇，同屬“長三角包郵區”的江蘇、浙江、安徽等地，甚至福建的部分地區，也管茄子叫落蘇。流傳最廣的原因是，吳越王錢镠為避諱“瘸子”一詞，而為茄子改名。

出處在宋代王辟之的《澠水燕談錄》里：“錢镠之據錢塘也，子跛，镠鐘愛之。諺謂‘跛’為‘瘸’，杭人為諱之，乃稱‘茄’為‘落蘇’。”

簡單來說，就是在杭州一帶，“茄”與“瘸”同音，吳越王為避免“瘸子”的讀音傷害到瘸腿的兒子，所以為茄子改名。

至于為什么改成了“落蘇”，一說是“茄子”的形狀像落下來的流蘇，所以叫“落蘇”；還有一種說法落蘇是“酪酥”的諧音，出處在《本草綱目》中：“陳藏器《本草》云：茄一名落蘇，名義未詳。按五代《貽子錄》作酪酥，蓋以其味如酪酥也，于義似通。”

酪酥是用牛奶羊奶等制成的食品，參照物有當下新式茶飲里的“酪酪”，聯想到茄子煮熟煮爛后的酥軟口感，用“酪酥”的諧音命名，有點意思。

地栗=荸薺

荸薺的名字不少，比如廣東等南方地區管她叫“馬蹄”，因為形狀有點像；但上海人管她叫“地栗”，這是為什么？

專家說了，這是由于荸薺埋在地里且長得像栗子，所以得名“地栗”。事實上，荸薺不止長得像栗子，連性味、成分、功用都與栗子相似。

不過，也有人將“地栗”兩個字寫成“地梨”，因為她肉質潔白，味甜多汁，清脆可口，有點像梨；又長在地下，所以叫“地梨”。

至于荸薺這個學名，專家認為，可能仍舊與她的形狀有關：荸薺的球莖形似臍突，匍匐莖又像臍帶，所以“荸薺”很可能來自肚臍的“脖臍”；因為是植物，于是草字頭的“荸薺”成為她的官方名字。

珍珠米=玉米

在全國大米市場，“珍珠米”儼然是一個品種，顆粒短小；但在上海，“珍珠米”絕不是大米，而是玉米。

這個名字很好理解：玉米排列整齊，顆顆飽滿，確實有點像珍珠。

要知道，不僅上海人管玉米叫“珍珠米”，周邊昆山等地，也有這個叫法。比如道光年間的《新昆兩縣志》就這樣描述玉米：“實累累如珠，故名珍珠粟”。

值得一提的是，作為全世界總產量最高的糧食作物，玉米的別稱還有很多，甚至不同地區將玉米分為不同的門類。比如，有的地方將其歸為“黍”，起名玉蜀黍、玉黍等；有的地方認為她是“粱”，所以叫玉膏粱、玉高粱；還有認為她是“蘆”類，名字叫苞蘆、腰蘆；如果算做“谷”，則有包谷、苞谷、六谷等叫法。

不過，農科專家說了，追根究底，玉米屬于禾本科玉米屬玉米種植物，是獨立的農作物品種。

洋山芋=馬鈴薯

在上海，有很多物品都會冠以“洋”字，比如“洋釘”“洋火”“洋泡泡”“洋娃娃”等，體現了這座城市的開埠歷史。照此看來，上海人管土豆叫“洋山芋”，也就不那么稀奇了——土豆由外國傳入，本身又成芋狀，由此得名“洋山芋”。

值得一說的是，土豆也是俗稱，其學名叫馬鈴薯，因為形狀像馬掛的鈴鐺。馬鈴薯原產于南美洲安第斯山區，人工栽培歷史最早可追溯到公元前8000年至5000年的秘魯南部地區。

事實上，為體現馬鈴薯的“外來”身份，除了上海人管她叫“洋山芋”外，西北和兩湖地區叫她“洋芋”、粵東一帶有人稱她“荷蘭薯”、閩東地區稱之為“番仔薯”等，都在名字中留下了“外國傳入”的印記。

順便說一句，上海雖然有“洋山芋”，卻沒有“土山芋”，而只有“山芋”。所稱的“山芋”，學名是紅薯，也原產于美洲大陸，在明朝中期傳入我國。所以，有些地區也將紅薯稱為“番薯”。

至于為何馬鈴薯變成“洋山芋”而紅薯只是“山芋”，可能與烹飪方式有關。因為在上海，西餐中時不時能看見“洋山芋”；而“山芋”往往用來做“山芋湯”“烘山芋”這類本地美食，結果馬鈴薯就被冠以“洋”字了。

草頭=苜蓿嫩葉

望文生義，草頭是“草的尖尖頭”，用來指代苜蓿嫩葉再恰當不過。不僅上海人這么叫，“長三角包郵區”都這么叫。

不過要注意的是，并非俗稱“四葉草”“幸運草”的苜蓿都是草頭，只有開黃色小花的南苜蓿的嫩葉才是草頭。在蘇浙地區，南苜蓿還被稱為“金花菜”。

原來，苜蓿屬也有好幾個品種，其中南方的苜蓿和北方的苜蓿并不相同。一個顯著的區別是，南苜蓿大多開黃花，北苜蓿往往開紫花。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描述過南苜蓿：“入夏及秋，開細黃花”。清朝顧景星在《野菜贊》中也記錄了這一植物：“金花：本名南苜蓿，二月繁生，葉如酸漿而五聚。三月開黃花，作子匾如螺旋。”

夜開花=葫蘆兄弟

在上海，夜開花不是一種花，而是一種瓜，也有人管她叫“西葫蘆”。

農科專家覺得這個名字不錯，因為夜開花通常是指瓠瓜，屬于葫蘆的變種。可以說，她叫“西葫蘆”挺貼切的，是名副其實的葫蘆兄弟。

得名“夜開花”，與她的花朵開放時間有關：通常在夜間或陽光微弱的傍晚及清晨開放。

文旦=柚子

文旦也是很有地方特色的稱呼，說的是柚子。不過不僅上海，浙江、福建等地，都有人管柚子叫文旦。

這個俗名與品種和種植方式沒有關系，卻與種得好不好有關系——名字里的“旦”，說的是戲劇里的角色“旦角”。據說，很久以前，有個姓文的小旦種出來的柚子特別好吃，被鄉親們起了這個名字。此后，“文旦”就成了柚子的代名詞。

欄目主編：吳衛群 文字編輯：任翀

本文照片來自叮咚買菜、盒馬、新華社

來源：作者：任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