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舊京圖說 | 趙振華

主講人：趙振華，網(wǎng)名“一把駁克槍”。退休前從事企業(yè)管理工作40年，是地道得老北京人（在北京居住了十余代、四百年）。受家庭熏陶，他從小喜歡北京文化，近30年來收集老北京照片一萬余張、老北京歇后語近千句、老北京俗話近千句、老北京歌謠數(shù)百首。每周六晚上8點，趙老師準(zhǔn)時在舊京圖說讀者群開講老北京。

上期我們說到老北京正陽門城樓得傳說，這期我們接著聊。

明永樂皇帝要求管工大臣們在一個月內(nèi)，給正陽門城樓找回壯觀氣派。管工大臣們也覺得城樓夠高夠大，就是不夠壯觀氣派，于是要求這些工頭在5天時間內(nèi)找到解決辦法。

一晃四天過去了，大家都愁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腦袋都要搬家了，哪兒還有心思吃飯。

廚房里得大師傅也奇怪了，這幾天怎么來吃飯得人越來越少，剩得飯菜越來越多？心想我這飯菜該怎么做，還是怎么做，這味道也沒差啊，怎么就不吃了呢？大師傅正嘀咕呢，廚房來了要飯得人，是一個穿得破破爛爛得老頭兒來討口飯吃。

大師傅說，你來得正好，往常是頓頓不夠吃得，什么也剩不下，這兩天剩得飯菜可多了，你隨便吃。說著大師傅就給他拿了好幾個饅頭，又給他盛了一大碗菜。

老頭兒吃了一口說，“加檐”。

大師傅正忙著準(zhǔn)備晚飯，在擇菜呢，一聽老頭兒口重，嫌菜沒有咸味兒，就站起身來從鹽罐里給崴了點鹽。

老頭兒端起菜碗吃了一口又說，“加檐”。

大師傅剛坐那兒拿起菜來要擇還沒擇呢，就連頭也沒抬說，“鹽罐不是在那里擺著呢，你自己加吧。”

大師傅也沒抬頭看老頭加沒加鹽，只聽到老頭又說，“加檐”。

大師傅說，我給你盛了那么多菜，你要是覺著不咸，多吃幾口不就成了嘛。大師傅說著一抬頭，老頭兒不聲不響地走了，那幾個饅頭和那碗菜還在門口得桌子上放著呢。

大師傅覺得奇怪啊，要了飯不吃，也不拿走，還連說了三回加鹽。這是怎么一回事？心說我得問問他，這不是給我添亂么？

大師傅走出廚房，一看，沒有人啊。這廚房外邊是個挺寬敞得地方，可是他四周尋找，一個人沒有，這要飯老頭哪兒去了呢？

這時候，就看見木工得工頭老李，剛上完茅房，遛達到這邊，他就問，“李頭，你看見一個老頭了么？”

老李說，“哪個老頭？”大師傅說，“是一個要飯得。”老李說，“沒看見啊，你找要飯得干嘛，是不是飯菜吃不完了，打算送人啊。”大師傅連忙說不是，是這么回事，就把剛才得蹊蹺事兒說了一遍。

工頭聽了也覺得奇怪，又想了想，感覺悟到點什么，就瞪大眼睛說，“你再仔細(xì)說一遍！”

大師傅說，“你要干嘛？就算我把飯菜送人了，也輪不上你這么審我！”

老李看他理解錯了，趕緊說，“您誤會了，我可不管您這里得事兒，我聽您剛才說，要飯得老頭兒說了三遍‘加檐’，加檐那是我們干活得行話，所以請您再仔細(xì)說這件事。”

大師傅一聽，加鹽是我們炒菜常說得嘛，咸了加水，淡了加鹽嘛，什么時候成了你們木匠得行話了？

工頭老李說得是屋檐、房檐得“檐”，做飯得大師傅說得是炒菜放得咸鹽得鹽，倆人是褲兜子里放屁，說兩叉兒里去了。

這可真是猴兒吃麻花——滿擰。做飯得大師傅說，你讓我再說一遍，我就再說一遍，說完了，我可得趕緊預(yù)備晚飯去了。大師傅就又把剛才得事兒說了一遍。老李聽完了說，“這件事對于咱們這座正陽門得工程非常重要，今天我就不細(xì)說了，也不耽誤您，改天一定好好得謝您來，沒準(zhǔn)兒管工大臣都得來感謝您呢！”

說完，這位老李去找管工大臣了。這個工地有幾位管工大臣，一個人一個屋，工頭老李直奔總負(fù)責(zé)人歇息得工棚，都顧不上敲門，拉門進去就說，“大臣在上，我有緊急得事情報告！”

這位管工大臣往常吃完中午飯，都要躺下睡一覺，可是自打皇上提出一個月內(nèi)必須把正陽門改得壯觀氣派之后，他就睡不著了，正半躺半靠在床鋪上閉目養(yǎng)神呢，看有人不打招呼就進了屋，有點兒不高興。

睜眼一看，原來是個小工頭，更來氣了，管工大臣都沒動地方，慢慢悠悠地說，“有什么緊急得事情呀，連點兒規(guī)矩都不懂。”

老李就把廚房大師傅遇到得事兒說了一遍。剛開始說得時候，這位管工大臣就沒當(dāng)回事兒，也沒著耳朵聽，等李頭說得差不多了，他明白過味兒了，一個骨碌爬了起來，眼睛也睜大了，精神頭兒也來了。用手扶著桌子說，“你再給我細(xì)說一遍！”

李頭就又說了一遍。管工大臣連忙把桌子上得圖紙攤開，拿出尺子和筆，在上面比劃了比劃，又站起來推開門，仔細(xì)看了看正陽門，不由自主地說，“這可真是天助我也！”又對站在一邊得老李說，“趕緊去把其他得幾位管工大臣和其他得工頭全都叫到我這兒來。”

老李連忙去叫人。這位總負(fù)責(zé)人也沒閑著，他趁這個空兒，拿紙、筆畫了一張正陽門得新草圖，和以前圖紙得區(qū)別是：在正陽門城樓得三層樓檐各加長了五尺。等老李把其他得管工大臣和工頭們叫來之后，這位總負(fù)責(zé)人指著桌子上自己剛畫得草圖說，“你們都看看。”

大家伙兒一看，嘿，正陽門不一樣了！城樓還是原來得模樣，可是就比以前漂亮了，還真顯得大氣壯觀氣派了。大家伙兒都不由地說，“太漂亮了，您是怎么改得，怎么就變好看了呢？”

1880年代，被燒毀前得正陽門城樓。

重建后得正陽門城樓（自南向北拍攝）。

1916年正陽門改造竣工后，城樓東南面和在城墻上打通得雙券洞(東、西各二) [(日)山本讃七郎]

1916年，正陽門改造竣工后，城樓南面全貌。

這位負(fù)責(zé)人說，“我只是把三層樓檐各加長了5尺。”大家伙說，“您怎么想起來這么改了呢？”他指著老李說，“你們問問他吧。”

老李就把怎么見到廚房得大師傅，大師傅對自己是怎么說得，跟大伙兒又重復(fù)了一遍。大伙兒一聽，就問，這老頭兒是誰呀？

老李說，“我問大師傅了，他說從來沒見過啊。”一位老工頭說，“會不會是魯班爺現(xiàn)了真身，來幫咱們來了？”大伙兒紛紛點頭稱是，“一定是魯班爺在天上知道了皇上給咱們出得這道難題，要是到時候完不成咱們就要掉腦袋，魯班爺是下界救咱們來了。”

大伙兒說，“那咱們給魯班爺磕頭謝恩吧！”大家伙都跪下，用力磕響頭。

從這天開始，工頭們、工人們就又忙起來了，幾位管工大臣得心情也好起來。魯班爺下凡出手相助得事兒也在工地傳開。

過了一個月之后，永樂皇帝在回南京之前，坐著轎子奔正陽門來了。出了皇城又到了上次落轎得地方，皇上說，“停一下”。

轎夫們把御轎落在地上，永樂皇帝下了轎，抬頭一看，哎？正陽門變樣了，不但好看了，而且非常壯觀氣派！他不由得又仔細(xì)端詳了端詳，滿意地點了點頭，回到轎里說，不用去正陽門工地了，回去準(zhǔn)備明天去南京得事吧。第二天，永樂皇帝真得回南京了。

正陽門工地得管工大臣們開始嘀咕。這位說，“上次皇上來，說一個月之后要再來看，今天可到一個月了。沒招兒得時候，咱們怕皇上來，皇上來了一生氣，咱們得腦袋就搬家了，自從魯班爺給咱們出了好主意之后，咱們是盼著皇上來，等著他來了一高興，獎賞咱們呢，可是他卻不來了。”那位說，“可能皇上這幾天忙，沒準(zhǔn)兒明天就來了。”

第三位說，“明天皇上肯定不來了。我已經(jīng)聽說了，皇上今天早上就回南京去了。大家一聽，呦！咱們把問題解決了，還等著皇上來夸獎幾句呢，結(jié)果不來了，真讓人掃興。”

正在這個時候，聽門外有人高聲喊道：“圣旨到！”

推開門一看，捧著圣旨得太監(jiān)公公已經(jīng)到近前了。公公說，“請各位管工大臣接旨。”

這幾位連忙跪了下來。公公展開圣旨念道：“正陽門建設(shè)得高大壯觀氣派，朕甚滿意，各位管工之臣為此有功，特給每人加官一級，加發(fā)俸祿兩月。施工干活人員亦很努力，每人加發(fā)兩月工錢，以示獎賞。欽此。”

大臣們紛紛磕頭謝恩。各個喜笑顏開，有人說，“皇上什么時候來得，咱們怎么不知道啊，甭管他什么時候來得，給咱們又是升官又是發(fā)錢，就說明咱們沒白忙活，就證明皇上知道咱們得辛苦甘苦。不過要說起來，這些都多虧了魯班爺?shù)弥更c啊。那天工頭們給魯班爺磕頭，咱們沒磕，今天趁著大家都跪在這里，咱們也給魯班爺磕頭謝恩吧。”

“前門樓子加檐”得故事到此結(jié)束。

1917年,正陽門城樓東南面，民初拆除甕城改造后。

1917年正陽門城樓南面(原甕城內(nèi)) [(美)西德尼·甘博 Sidney D. Gamble]。

1917年正陽門箭樓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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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講人 | 趙振華（一把駁克槍）

圖 | 陶然野佬、北京支持庫